打破学科壁垒,碰撞学术火花 ——第一期藤山跨学科人文圆桌成功举办

发布者:余成威发布时间:2021-04-26浏览次数:211

4月24日上午,文学院第一期“藤山跨学科人文圆桌”于邵逸夫楼二楼多功能厅成功举办。“圆桌”旨在为文学各专业领域的老师提供交流的契机和平台,为同学们提供扩宽学术视野的良好渠道,促进各学科之间的横向联系。陈芳老师(《海峡人文学刊》、现代汉语)、黄育聪老师(中国现代文学)、黄晚老师(《海峡人文学刊》、比较文学)、林强老师(中国现代文学)、刘海燕老师(中国古代文学)、王炳中老师(中国现代文学)、卫垒垒老师(美学)、谢刚老师(中国当代文学)、徐阿兵老师(中国当代文学)、颜桂堤老师(文艺学)、张涛老师(修辞学)、周云龙老师(比较文学)、滕翠钦老师(文艺学)等齐聚一堂,围绕“细节的意味:理论视角与叙事元素”这一主题,展开热烈讨论。

首先,主持人滕翠钦老师发言。滕老师认为,细节在文学中无处不在,需要收集整理并呈现。细节并非细枝末节,从文字丛林、图像空间到理论世界,细节的力量表露无疑。由于观念的惯习,我们往往会错失目之所及的细节,当我们用细密的目光去重新审视,原先被遮蔽的细节翻然乍现。滕老师请各位老师接下来为大家呈现细节背后意味深长的内涵。

陈芳老师认为语言学可能是最讲究细节的学科之一,汉语传统的研究始终是坚持在细节上做文章,从造字开始就充分彰显了细节的功力。以“民”字为例,上半部分是一个眼睛的形状,下半部分是一个利器,一起呈现出用利器将眼睛戳伤的动作。因为民的古意不是形容正常地位的人,而是奴隶阶层的人,所以留下了这一动作细节。再以女字为例,造型显现出女性的谦恭,温顺地跪着,体现了在造字时代的女性地位。人体的结构是有限的,但造字时总是能挑选其最能承受意义的细节。之后,陈老师又举了《说文解字》、切韵以及汉学家高本汉的研究故事来说明语言学对细节的重视。陈老师最后总结到,语言学研究可以用一句通俗的话来形容:细节决定成败。

黄育聪老师主要以巴金在四十年代的小说《第四病室》为例,关注其中对女医生杨木华的细节描写。从叙述上来说,这种描写并非必要,但另一方面从主人公陆怀民的视角出发,杨大夫的描写又非常重要。该描写不仅从主人公身为一个病人的眼光出发,而且还从他身为一个23岁小伙子的眼光出发。这样的细节描写建构了人物的真实感,使人物和世界丰富饱满。然而细节不只为了造成真实感,就这篇小说整体而言,细节越真实却让人觉得倒世界的荒诞。黄老师最后总结到,回到文本的细节,才能抵达文本内部及文本潜藏的另一面。

黄晚老师指出细节是叙事学追求普遍的原则,但她认为细节又是对这种叙事的普遍模式的偏离,细节恰恰意味着对文学性的凸显。在古典时期,细节要服务于叙事,应该把所有的细节纳入小说的整体结构中去,在现代,细节具有了独立性,开始偏离叙事主题,偏离人物的典型环境和性格,这种变化意味着细节具有了独立的感性价值。要联系时代背景来解读细节的意义,细节的价值指向的都是人对生活的理想追求。

谢刚老师以鲁迅小说中的细节展开论述。《祝福》中,祥林嫂重复儿子阿毛被狼叼走的细节中,提及阿毛“肚里的五脏可能已经吃空了”,原来狼吃人是有先后顺序的,狼先吃人的内脏。这样的细节可以看出鲁迅的缜密心思,这样的细节是可以经得起现实逻辑的推敲的。另外,当孔乙己最后一次来咸亨酒店时,腿被打折了,递送酒的时候小伙计看到孔乙己手上的泥,鲁迅不经意间自然地交代了一个断腿的人是怎么来咸亨酒店的。格非评苏童的《妻妾成群》时,认为其写江南器物十分模糊,凭空构想,游离于故事,案头功夫有所欠缺,比之《红楼梦》高下立判。

张涛老师主要谈到了三个层面。首先,张老师谈及止庵小说《受命》,止庵想重新描写80年代,觉得自己的记忆已经靠不住了,所以收集了大量的资料。如今重写80年代是和80年代写当时,表现出的是完全不一样的质感。其次,张老师举了《春秋·僖公十六》的例子,里面对自然异象的描写,是与王朝的政治统治紧密结合的,是会对人君造成政治道德压力的。这就是语言对自然现实的变形。最后,张老师强调话语往往是把客观的外在现实呈现为一种抽象,实际上我们接触到的文本或者我们人与人之间的交际,往往面对的是把真实的世界转化为一种似真的,或者甚至失真的情况。

刘海燕老师主要以《水浒传》中的武松为例展开讨论。刘老师提出问题:怎样去逼真地塑造传奇式英雄。刘老师谈及《牧牛图》和《正午牡丹》的故事,认为文学和工笔画有相通之处,不同学科的知识储备有助于让笔下的形象细节详实,从而更加真实。金本《水浒传》有很多值得玩味的细节,比如武松打虎前多次提到哨棒,到了打虎时哨棒却一下子就折了,方露出徒手打虎异样神威来”,只是读者“心胆堕矣”。另外还有潘金莲叫了武松39遍叔叔,武松的五遍自叙等细节。这些有赖于金圣叹这样一位《水浒传》的读者兼改写者的功劳,发现细节的闪光点也需要读者犀利的目光。

徐阿兵老师认为从文学叙述的角度来看,细节往往是不可信的,或者说未可全信的。但细节哪怕是不可信,但正是有了细节,文学的丰富性才得到了呈现。《孔乙己》中鲁迅非常精准地用寥寥数语,抓住人的动作或者语言,就写出了他的个性。这其实是只摄取了非常有意味的一些关键的细节,与小伙计的本原体验差别很大。细节与其说证明了我们的文学的表现力量,不如说证明了文学与生活真实的距离,《边城》中对茶峒的描写也与此类似。徐老师接着分析鲁迅和汪曾祺笔下形象传承关系,认为作家笔下的文学真实,是靠细节来感染我们,这种细节是诉诸于我们对于人性、对于生活已有的一种理解。

王炳中老师主要谈及十七年时期小说和散文细节描写的不同。王老师认为十七年时期的小说中资产阶级形象往往更真实,因为这些形象有生活化的细节描写,如萧也牧的《我们夫妇之间》。散文是写实的,关注日常生活。如果说十七年时期的散文把日生活细节完完整整地描写出来的,那么它可能就会违背意识形态的要求,如此便出现了散文“诗化”。诗化起到一种意识形态的过滤作用,是对日常细节进行一种升华和扬弃。

林强老师质疑细节是否成立。林老师认为,要讨论细节这个概念,就要重新把既有的概念进行跨学科地内涵归纳、总结。如果细节成立,那么细节对于生活以及对于文本而言,它意味着什么?林老师对比了杨绛、季羡林和丁玲涉及同一时期的文章,细节在杨绛笔下呈现出一种荒诞感,在季羡林笔下表达的是悲哀和抗争,在丁玲笔下却是冤屈和傲然。林老师总结到,文本和生活以及文本和自我的关系,不是一个真实性的问题,一个真诚性的问题。以真诚反观细节,细节并不成立。

卫垒垒老师认为细节有很大的弹性,有无限的书写的空间。以前的童话寓言会省略大量的细节描写,我们知道的只是故事梗概。然而到了我们这个读图时代,在高清的图片之中,细节异常饱满度,巨细无遗。即使如此,细节依旧是不可穷尽的,我们看到的细节都是被挑选的细节。所谓细节营造出来的真实感,只是吸引读者目光的手段。所谓的现实主义在某种程度上可能是像徐阿兵老师说的“最不可信的现实”。

颜桂堤老师谈及了三个问题。第一,如果细节过度肥大,会不会对作品本身造成影响?作为普通读者我们常常会对过度的细节感到厌烦,但有一些作品细节是恰如其分的,比如罗兰·巴特就注意到了福楼拜《淳朴之心》中写晴雨表的细节,认为其很好地体现了主人家的地位。第二,冗余的细节是一种反抗。如《包法利夫人》细腻的性描写,冲击了当时保守的社会风俗。冗余的细节有时也是一种反小说的策略,从而推动小说文体的进步,如新小说。第三,细节往往是有刺点的,刺点就是能够刺中你的、能够吸引你的点。

周云龙老师从“细节”一词的英文detail谈起,de是个前缀,它意思是“向下”或者是“去掉”,后面tail来自于法语tailler,是切割的意思。细节从词源的角度追溯原意,它是切碎的意思。周云龙老师在现代性思想语境中讨论细节,他例举了黑格尔对细节的升华和罗兰·巴特等后结构主义思想家对细节的物质化铭刻。他认为,细节是从整体中脱落的一部分,宏大的话语总是要切除掉这些冗余之物,但细节会对“整体性”或宏大的话语造成一种解构,它像幽灵一样,一方面被排除,另一方面它又不断地回访。细节是一种解放的力量,但我们也要警惕对细节的过度追求。

最后,周云龙副院长为本次“圆桌”做点评及总结。他认为,此次“圆桌”学术讨论实现了推动文学研究各领域跨学科交流的意图,触发了许多有益的思想碰撞和交锋,活跃了文学院专业研究的气氛,产生了良好的效果。第二期的藤山跨学科人文圆桌圆预计于今年六月举办。